文/张琳
哑巴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,总穿着布依的衣服,遇到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容,手到处比划着,人们尽管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,也总是笑着点头致意。
我对哑巴是没有什么好感的,每次遇到她都会绕道过,我觉得她是一个疯子,虽然说不出具体的理由,但我就是莫名的讨厌她,又或许说是恐惧,就像遇到王二那样。
王二是她的男人,听说原本也是一个体面的准大学生,可后来不知怎么的,他没能去上大学,有人说是被人搞下来了,有人说是家里的祖坟埋的不好,还有人说是天生的没那个命,对此,至今仍众说纷纭。从那以后,王二就疯了,整天都在路上晃悠,望着过往的行人自言自语。
更近一步了解哑巴是听我爷爷说的。
“那闺女也是苦命人啊,当年他爸怕她是个哑巴没人要,听了说媒的话,两千块钱就把她卖了。她刚来那会儿,就一直被老王家拴在柴房里,就怕她跑了,那绳子,是拴牛的那种哩。”
“老王家不怕犯法?”
“被忽悠来的媳妇可不只她一个哩,在说她也不敢啊,这人的命,可金贵着呢,每个人只有一条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,村里人见到她的时候,她已经有娃了,整天都坐在院里晒太阳,见到谁都是乐呵呵的,刚开始我们还以为这女娃儿疯了,但后来见她尽心尽力地操持家务,我们也就没在意了。”
“现在自由了,她为什么不跑回家?也许现在回去,她会有一大笔赔偿费呢!”
“哪个晓得喽,人经历的东西多了,想法就会不一样喽!”爷爷抽着旱烟,嘀咕着:“这烟叶子估计又被这该死的雨水窝臭了!”
我们这儿的庄稼人是要靠天吃饭的,村里上了年纪的人是不看天气预报的,吃过晚饭,看看天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哑巴的事我就只当一个故事听,虽然我很好奇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,也很好奇她怎么不逃走,但我并不想跟她有太多交集。然而在舅妈家的帮忙饭的桌上,我又看见她了。
她的皮肤黝黑黝黑的,指关节粗大,就像一节一节的毛竹那样,充分显示了农村女人的干劲。她的左边坐着一个差不多十岁的小男孩,两只眼睛到处瞅,好像一只刚钻出洞的小老鼠。她的右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,一直都是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角,眼睛愣愣地盯着桌子,一动也不动。她的怀里,竟还奶着一个小孩。
“这孩子几岁了?”舅妈拉着我做在她们旁边。
蚂蚁森林为我浇水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