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 Evan
凌晨,我习惯躺在街角拐弯处那所老房子的天台上。大片大片剥落的墙皮,如脱壳的蝉,拍打着翅膀盘旋在倒退的记忆里。还有永远阴湿的水泥地面,瞬间麻痹每根毛细血管,吞噬着我的神经,统治我的灵魂。这时候,天空是深沉的蓝,没有星星,亦没有月亮,仿若沉睡的海,不知何时会醒来,喧嚣着湮没整座城。我渴望钻入这片海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天台的呢?是初遇叶钦与何紫还是第一次依偎在百合味的怀抱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时光总是这样,唤醒潺潺流逝的青春却从不容它完整,丢给我们或喜或悲的记忆却不容我们重温。我们被时光任意摆布着,毫无反击之力。何紫说,你看,人总逃不过命。是啊,命中注定要相遇,要融入彼此生命的血液,揉碎在彼此的骨缝里。
我是赤着脚踏过那褪了漆摇摇欲坠的楼梯,跌跌撞撞爬上天台的。圣诞夜,漫天雪花落在我单薄的衬衣上,瞬间融化,争先恐后地占领我身体里最后一丝温暖。我蜷缩在墙角,紧紧咬住嘴唇,努力让眼泪倒流,脑海中不断响起哥哥关门的声响,碾碎了我留在门缝里最后的一点期望。
当何紫拉开羽绒服拉链将我拥入怀抱时,突然地,我想起梦中的母亲。她会在我被哥哥赶出家门呆在警察局时抚摩着我的头,在我被同学嘲笑戏弄时温柔的牵着我的手,在我一次又一次哭泣绝望时小心翼翼将我拥入怀中……我听不见她的言语,看不清她的面容,但我能感受到来自她手心的力量。我望向那个被称作天堂的牢笼,那里囚禁着我的母亲,而我,却无能为力。只能如猫一样躲在何紫怀里呜咽着,贪恋她身上如母亲一样的百合香。
我几乎忘记何紫身后的叶钦,他皱起好看的眉,望着何紫的背影,不知是对谁说着“趁现在,十二点的钟声还未响起,放任自己一次,以后,忘记哭泣。”于是,泪水凶猛的绽放在何紫雪白雪白的羽绒服上,像昙花,在夜的光临下妖娆盛开。我能清楚的感受到,何紫双肩微微颤动。在这个流离失所的年代,一些零星的温暖便像救命般被我们死死拽在手里。在这之前,我从不相信童话,可这一次,我坚信,叶钦与何紫是圣诞老爷爷馈赠我最好的礼物。
(未完待续)
2012年11月05日 22:07 沙发